有人後悔念第一志願嗎 - 老師

小時候老師問說，要怎麼真正改革教育，
想了很久說不知道，
老師就說，不要公布最低錄取分數就好，因為有這個就有排名，
這也是為什麼台大不願意教育部做這個事，
因為這樣久了大家就不會用分數來排學校了，就不知道台大是第一了。
雖然我很懷疑這是不是只是讓排名變得潛在化而更不利弱勢者，
但明顯可見的排名可能真的是個很邪惡的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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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這個問題一直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一方面期待可以促進階級流動，
一方面希望可以為產業提供需要人才，
一方面又希望培養基本公民，
一方面又期待小孩子能有健全的現代人格，
有好幾個方向在拉扯。

我覺得選擇第一志願的討論，
最重要的前提是你有沒有選擇性。
你如果你都知道你要幹嘛，我覺得第一志願對你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你知道你要怎麼安排你的人生，
但會有這樣自覺的人，通常更會選擇第一志願，
因為他們更瞭解第一志願的環境，是優於其他的，

這裡的優並不是在上面的部份，
不是為你提供有錢有地位的職業入場券，
不是你階級翻身的保證，
也不是讓你做個有起碼智識的公民，這很多學校都能提供，
甚至對跟不上的人來說，第一志願更是會扭曲你的人格。

這裡的優在於為期待而且有能力成為改變這世界遊戲規則的人的一個管道。

你並不是為了要成為這個體制的勝利者所以念第一志願，
你是為了推翻或改革跟這個體制綁在一起各種社會複製的機制，而念第一志願。

當你念第一志願後，你會發現，第一志願裡頭的很多人比你想像中還要不堪，
因為他們以為自己念了第一志願就是第一等人才，
但是，你同樣會找到一些人，跟你有著同樣的習性，
覺得這種體制並沒有想像中的好，
但另一方面，也無法那麼確定好的體制應該長怎樣，
或者，應該怎麼做才能達致一個好的體制，
只不過這環境能提供你各種你去問這個問題、追尋這個問題的養分，
以及讓你嘗試去思考並且起而行動的各種機會。
你會遭遇各種價值、遭遇各種辯論、遭遇各種反省、遭遇各種衝擊，
然後你會找到更志同道合的人，跟你一樣想要讓遊戲規則變得更「好」。


這種東西很難在其他不是第一志願中得到，
因為這個體制就是這樣，排了第一而使得其他人必須仰望第一，
即便他們決心脫離出來，但過去的教育已經深深地讓所有人陷在裡頭，
他不是更往心裡頭去，覺得我要靠另外一種同樣是在區別優劣的體制來證明自己，
賺更多的錢或交往更漂亮帥氣的男女朋友，或追逐更多的名氣，
來重複確認這個還是在排列先後的遊戲規則，
不然就是徹底的往內心走，只在意自己的微小興趣、微小的人際關係，
維護自己的小確幸。

上面那樣講可能很苛刻，但過去那種區分的遊戲規則，並沒有離我們太遠，
特別當環境更為惡劣，資源更少而競爭更多時，
對於「菁英」以及「區辨菁英」的社會期待就又更高，
也造成更多在這種重複的體制生產下，受傷的人。


我希望我們新一代的年輕人能更早去思考自己在幹嘛，思考自己想要什麼，
並且也更快知道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
只是你慢慢會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方向感，
另一方面也希望他們更明白這社會能提供的東西，以及這社會能被利用的東西。

第一志願在這個意義上是有用的，
如果你能夠好好利用它，而不是被它利用，

我相信你會更容易獲得養分，更容易找到追尋改變這社會規則的朋友，
跟你一樣不是受著傷而因此毫無願景的人，也不是沈溺在落敗而轉往自我內心的人，
是帶有希望並且有志氣的夥伴。

當然，在第一志願裡你最容易看到的多數，
還是那些期待自己成為優勝劣敗意義下的菁英的人
期待自己能爬到這體制最上層但不過就是複製這個體制的人，
他們可能是聰明的，但他們不知道他們更只是幸運的而已，
你跟他們不同，你知道你是幸運的，這一切都是僥倖。
儘管你在第一志願裡頭看到的多是這樣的人，
但請不要氣餒，你終究會在裡頭找到跟你一樣，
都知道自己是幸運僥倖的，但還願意改變遊戲規則的朋友、夥伴。

所以，不要害怕自己的幸運，你必須利用這個，好好地利用它，
你才能阻止以後的不幸與持續在發生的痛苦，
阻止那些發生在你更好資質的同學朋友身上卻因為體制而落敗的不幸
阻止那些發生在你父母、上一輩、下一輩身上，以為是自己不努力而自責的痛苦，
阻止這社會默默的持續的人欺負著人的相互鄙視。

如果你是這種人，我覺得第一志願的環境是有意義的，
如果你不是，請不要在意，第一志願本來就是個該徹底廢除，毫無意義的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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