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 - 加班

「我是不是仙女變的？那一個母親不是仙女變的？

像故事中的小織女，每一個女孩都曾住在星河之畔，她們織虹紡霓，藏雲捉月，她們幾曾

煩心掛慮？她們是天神最偏憐的小女兒，她們終日臨水自照，驚訝於自己美麗的羽衣和美

麗的肌膚。她們久久凝注著自己的青春，被那份光華弄得癡然如醉。

而有一天，她的羽衣不見了，她換上了人間的粗布──她已經決定做一個母親。有人說她

的羽衣被鎖在箱子裡，她再也不能飛翔了，人們還說，是她丈夫鎖上的，鑰匙藏在極秘密

的地方。

可是，所有的母親都明白那仙女根本就知道箱子在那裡，她也知道藏鑰匙的所在。在某個

無人的時候，她甚至會惆悵地開啟箱子，用憂傷的目光撫摸那些柔軟的羽毛。她知道，只

要羽衣一著身，她就會重新回到雲端，可是她把柔軟白亮的羽毛拍了又拍，仍然無聲無息

地關上箱子，藏好鑰匙。


　　是她自己鎖住那身昔日的羽衣的。


　　她不能飛了，因為她已不忍飛去。」 節錄自 張曉風〈母親的羽衣〉


我，也收起了自己的羽衣。

前面幾篇文章討論著已婚三十幾歲母親的求職困境，很現實，很真實。

身在南部出版業，我有不算差的三萬多塊薪水，大概六點多就能離開的固定下班時間，

周休二日，偶爾週末才加加班。客觀條件看來，是個不錯的內勤工作。

但因為種種原因，幾周前我開始騎驢找馬。

投了這個產業龍頭公司，也經過了三次面試(一次還奔上台北)，

順利取得工作機會，但在對方打電話詢問上班時間時，我拒絕了。

在那當下，眼前浮現女兒圓圓的臉。

那笑著可愛，哭著也可愛，總是飛快爬來的小小寶貝，讓我馬上回絕工作機會。

是怎麼樣的工作機會？是在南部卻能拿到將近四萬薪水，年終將近兩個月還有其他獎金

，該有的福利都有，而且能挑戰自己。

也許在高薪如雲的版上不算什麼，但這是在南部，是出版業，是大公司。

但這工作每週北上出差兩天一夜，特定月份長駐其他縣市，

女兒目前最黏媽媽，而且我們計畫生第二胎，懷胎時也禁不起如此奔波，

好友出差勞累而流產的前車之鑑，讓我不敢冒險。

和老公討論時，那一百分的丈夫大力支持，鼓勵我做個一兩年拿到漂亮的資歷。

家，他撐著。屆時再換個不用這麼頻繁出差的公司就好，但我放不下。

投履歷時，我是誠心誠意的想進新的公司，想給自己一點新的東西，不過是出個幾天差

算什麼？假日父母、跨國父母多得是，憑什麼我不行。

事實證明，如果可以選擇，沒有捨得離開自己孩子的媽媽。我最終不忍飛去。


PO文沒想抱怨什麼。孩子是我們決定帶來的，要為她負責至少十八年；

新公司大方的給了機會，是我放棄了；舊公司依然付我這個有貳心的員工薪水；

但還是悵惘。如果往前推幾年，這機會我絕對牢牢抓住！

雖然有點接近媽寶版的業務，但其實工作、生涯的選擇，讓我想將心情寫在這裡。

而且那兒標準好高，我這不請育嬰假在家陪伴寶寶、不餵母奶的媽媽，

在那裡恐怕不及格。

(有時候不太受得了那裡親餵母奶、請育嬰假才是王道的風氣。大家不工作就有飯吃嗎？)

這裡應該也有些職業婦女有過相同的抉擇時刻，我應該不孤單吧！


張曉風的〈母親的羽衣〉很久之前就拜讀過，但這切身的感覺，還真是育有孩子的職業婦

女才能體會。大家要回家抱抱自己的爸媽唷！


順道一問，出版業做了快十年，當過小主管，家有幼兒的女性，

除了想辦法擠進學校當各種計畫助理或考公職，

轉其他行業真的很困難嗎？(總覺得問了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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